我的中秋
我对广州的中秋节记忆不深。在我的印象里,广州一直都是一个淡淡的、不热闹的城市,所有人一同庆祝的节日很少,但这却造就了广州独特的中秋节。
中秋夜晚,好似有人拨算盘算过,这年月亮真画在天幕上了,填上了往日的斑斑孔孔。在氤氲的广州,我来到我们家的阳台上,风是分外清凉的,仔细地擦拭着月亮周围的乌云。我梦游似地漫步到藤条编制的椅子边,斜躺下来,头靠着藤枕,脚放在石板上,望着离我不知道多远的圆月,闻着近在咫尺的桂香。车辆的吵闹在12楼之下,偶尔几声悠长的汽笛,好似笙和箫在吹奏,全然不恼人。月亮静默着、车辆飞奔着、风淡淡吹着、桂花树也低垂着香气,似一切尽皆睡着了,在这中秋的夜里。
过了约莫十分钟,我陡然站起——忘记去吃月饼了。我转身走进厅堂,在餐桌上拿起早晨自己做的冰皮月饼,当时做工不甚精细,和冰皮时水放多了,和完准备包馅料了才发现,整个冰皮都化了,饱了的馅料渗出了冰皮,好似一枝墨梅渗入了大雪。
走回藤椅坐下,藤条儿嘎吱着,绷紧了。我拿起叉子穿过几乎透明的表皮,叉起了月饼,张开嘴,让月饼滑入嘴中。一咬,月饼便在口中淡化开来,一股咸蛋黄独有的浓香弥漫在口中,我合上了眼睑,慢慢咀嚼品尝着,仿佛自己也化开了。
当我睁开眼,月亮已经西垂了许多。我看见东边有些稍稍发紫,不知是不是幻觉。我睁大眼睛仔细揣摩月亮的样子,在不断的传说中,月亮究竟是什么?是地球的卫星,宇宙的天体;或嫦娥的家园,广寒宫的地址;更者,阿姆斯特丹走过的地方,玉兔号刚刚拜访的远方?
但我更愿意相信,在这略显清静的中秋广州,它是一个提醒,不是需要所有的团圆,而是你要在都市生活里,独自地放松了。